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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鎮國長公主.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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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镇国长公主》
作者:赵十一月
文案
谢池春生而为嫡长公主,美貌冠绝当世,世人仰慕。待她长成,平西南,诛权臣,双十即为镇国长公主,代幼弟执掌天下。
只可惜,最后混得人憎鬼厌,一杯毒酒送了性命。
一朝重生,她决定洗心革面好好过日子。结果,不仅多了个对她“误解甚深”的丈夫,前世的债主还纷纷上门找打。
难道,他们竟然不知道“此人已死,有事烧香”的道理吗?
一句话文案:苏遍天下无敌手、没心没肺的女主VS情敌满天下、少女玻璃心的男主。
此文又名《公主大大教你撩男三十二计》、《你有本事撩男,你有本事开门呐》、《全天下都是我情敌》、《今天又看见我夫人在掉马甲》...
阅读指南:
1.女主非好人,前世又苏又中二,情债满天飞,重生后中二病痊愈一半,准备洗心革面好好过日子
2.男主高冷面瘫,内心吐槽帝,急需翻译小能手。
3.这是少女心的男主教会撩汉满级的女主爱的故事
4.背景架空,请勿考据。基本日更,有闲加更,有事请假
5.初恋VS初恋,HE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女强 宫廷侯爵 前世今生
主角:谢晚春(谢池春) ┃ 配角:王恒之,齐天乐,谢景安,周云,陆平川,宋天河 ┃ 其它:重生
1|第一章
都说三月春.光正好,草长莺飞,城外亭中杨柳垂垂,吹丝抽叶,一片融融春.色,恰是踏春好时节。可京中却是人人噤若寒蝉,便连往日里人来人往,最是人声繁杂的酒楼里都无几个人说闲话,多是行色匆匆。
因为镇国长公主谢池春死了。
真要说闲话,市井里头这位公主的闲话可多了去了,只是没几个人敢说罢了。
谢池春乃是先皇元后林氏的嫡长女,生而高贵。据说,她出生时,满天红霞,异香盈室,先帝大喜抚掌而叹:“此天赐之女,朕之宝珠。”待她长成,果是少而慧,美貌冠绝当世,无有可比肩者。只可惜,这位公主略有些克夫,先后三个驸马,无有幸免者。
先许西南王世子齐天乐。出嫁当日,西南王谋反事发,她持弓射死西南王和自己的驸马。
再许大将军宋天河,三年为期,其后宋天河起兵叛乱,宋家族诛。
后许承恩侯,未及出嫁,承恩侯与安乐公主私情暴露,她当即割发悔婚。承恩侯自此日夜惊惶,终病死。
便是这位公主的恩师薛老太傅私下都有一言:“过美多智则似妖。一女三许,无一及终,国之祸水。”
先帝给这位公主的封号端阳,待今上登基长公主执政,她便毫不客气的给自己上了个镇国长公主的封号。不过,她确也是大熙的定海神针,有她一日,大熙便安定一日。她这一死,私底下不知又有多少暗流起伏。
******
乾元宫。
皇帝谢景安躺在明黄的龙榻,他以手半撑着身子慢慢起身,微微气喘的问道:“皇姐她真的......”
大太监林忠赶忙上前扶了皇帝一把,很是体贴在他背后垫了个明黄绣云龙纹的引枕,如旧时一般和顺的应声道:“是的,太医院的人都看过了,确是长公主无误。”
谢景安闭了闭眼,乌黑的眼睫一根根的垂下来,几乎能数的出来有多少根。他本就病得青白的面色更加惨白起来,毫无血色的薄唇微微颤了颤:“真是想不到.......”
谢景安苦笑一声接过药碗,正要喝,忽然手一抖,瓷碗就摔了下去。
“啪”的一声,薄如蝉翼的白瓷碗在地毯上滚了一下,碎成了几片薄瓷。棕色的药汁慢慢浸透了一小块的地毯,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谢景安茫然的看着那被染成棕色的地毯发呆,那神情不似一个坐拥天下的皇帝,倒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手足无措的孩童。
******
昭阳宫。
宠冠六宫的容贵妃穿了一身梨花白的宫装,葱管一般的细指正在妆匣里挑拣,一样样的拿起一样样的放下。她随手捡了一对玉镯子带上,笑着和身侧宫人说话:“这可是大有来历的好东西,”她心情正好,索性对着心腹宫人徐徐解释了起来,“这镯子乃是太.祖爷送给孝慈高皇后的。只是太宗时候起了乱子,这镯子也流了出去。还是西南王世子,哦不,现在应该叫罪臣齐天乐特意寻来做聘礼的......”
容贵妃生得俊眉修目,神采飞扬。现今,她不过是轻轻一挑眉,顾盼之间柔媚婉转,仿若宝珠在光下转动,夺人目光。说到这旧事,她不禁掩唇笑了一声,含了些许讥诮的意味:“哎,也是咱们长公主胆子大,新婚当天射杀公公,射伤驸马,竟然还敢留着这东西。”
外头的人都只当齐天乐被镇国长公主一箭射死了,却不知这齐天乐也是命大,当时虽是受了一箭却也逃了出去,至今皇帝那里还令暗卫私下寻人。
所以,见着长公主留了这么对意义深重的镯子,心情正好的容贵妃也忍不住笑着说了几句。
贴身伺候的宫人冬雁连忙奉承着应一句:“一对镯子算得了什么?再过些日子,娘娘说不得就能更进一步。还不是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容贵妃伸手扶着鬓角,目光盈盈望着菱花铜镜。只见她云鬓中央有一尊羊脂白玉观音分心,边上是点翠花钿,两边各插了一支轻轻摇曳的金步摇,颜色正好,容颜正盛。
她一言不语,唇边的笑意却是暗应了宫人的话:镇国长公主一死,压在她身上的大山也就没了。皇后之位,不过一步之遥。
真真是,死的太好了!
******
周府。
并了几日的周云披了件外袍,正拿了几本案上的折子在看。忽而听得窗外风声大作,吹得窗扇呼呼作响,周云便踩了鞋子去关窗。
他还未病愈,往日斯文俊雅的面容显出几分少见的憔悴来,便是苍松翠竹般的身躯都清瘦了许多,似是有些体力不支。他修长的、犹如玉雕出的五指轻轻握了握窗栏,目光落在窗外随风摇摆的树木,忽然叹了口气:
“天下人恨你畏你却不知你,你可后悔?”
周云轻轻咳嗽了几声,从袖中取出帕子掩住唇,唇色苍白,可颊边却泛起病态的红晕。他心里想:倘若是镇国长公主谢池春当面,大约只会微微挑眉,从容应声:“天下人与我何干?”
这样想着想着,周云忽然笑出了声,笑到一半却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谢池春啊谢池春,没了你,可真叫人难受啊......
******
西南洛府。
齐天乐看到手上再次被确认了的消息,神色微微一变,不辨喜怒。
都说祸害遗千年,他从未想过,谢池春会死的这样早,死的比他还早。
还记得,谢池春十岁时,他曾与她一同乘舟于太液湖。她那时年纪尚幼,未曾长开,肌肤似雪,粉雕玉琢犹如画像里观音身侧的玉女,叫人看了便觉得喜欢。
她自小便是个淘气自在的性子,见着周侧只有齐天意一个便欢欢喜喜的脱了绣鞋和罗袜,用纤巧的玉足轻轻的拨了拨湖面上的清波。
太液湖里养着不少游鱼,她故意丢了鱼食引锦鲤来然后用脚逗弄,时不时的便被锦鲤逗得笑出声来。
齐天乐瞧了几眼,大羞道:“哎,你怎么可以在别人面前脱鞋子。”
谢池春却是半点也不觉得羞,靠过来,凑在他耳边吹了吹气,笑嘻嘻的抬眼看他,故作疑惑:“你是别人吗?”她那时候的五官已然能见来日的绝色,乌溜溜的眼睛好似两丸黑水银浸在银水里,眼睫纤长乌黑,轻轻的搭在如玉似的肌肤上,可爱可怜。
齐天乐与谢池春乃是自小订下的亲事,众人皆是心知,只是还未过明路罢了。当初元后产女,皇帝喜得不行想了好些日子却没想出女儿的名字,还是元后林氏开了口:“听说西南王有子名为齐天乐,这孩子不若便叫谢池春吧。”
无论是齐天乐还是谢池春,都是词牌名,虽简单了些可念起来就很有对比感。
齐天乐面皮及不上她,不由红了脸,一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吓她道:“你就不怕跌下去?不怕淹死?”
谢池春闻言蹙了蹙眉,果是收回了脚。她没穿鞋,赤脚踩在木质的小舟上走了几步,流下湿漉漉的脚印。她忽然张开双臂迎着风笑了起来:“我这人一怕死,二怕活不长......”风吹的她的衣袖扬了起来,就像是大鸟的翅膀一般,回首看着齐天乐,她眯了眼睛,十分快活的模样,“齐天乐,你记住了没有?”
齐天乐,你记住了没有?
那一日,穿着朱红嫁衣的谢池春随手丢掉凤冠霞披,乌发束起,手挽长弓,含笑拉弓,对他射了一箭。
他一眼也不离的看着她,只能看见她那张美得刺目、美得肃杀的面容,几乎失了魂魄与五感,好半天感觉到胸口箭伤带来的痛。
直到很久,他才从自己一片血色的记忆里找到她当时的话语。
“我说过,‘我一怕死,二怕活不长’。既然西南王早有反心,有可能危及于我,我自是容不得的。”谢池春拉弓的手指美得就像是羊脂美玉雕出来的,没有一点瑕疵,一张含笑的面容更是犹如秋水之清、春花之艳。
玄箭飞射而去,直入齐天乐的胸口,她却仿若在对情人喁喁私语,轻描淡写,温柔婉转的笑道,“天乐,你这次记下了没有?”
天乐,你这次记住了没有?
你如此待我,我怎么会记不住?
齐天乐忽的睁开眼,目中似有锋锐刀剑,冰冷凛然。他长长出了口气,朗笑出声:“池春啊,你这样怕死却还是死在了我的前头。”用力捂了捂心口边上那因为东躲西藏而至今未养好的箭伤,伤口的疤痕裂开了一点。
很疼,却也很痛快。
他垂下眼,温柔的、缠绵的道:“真是,死的太好了......”
******
也就在这时,王家长房长子王恒之久病在床的妻子谢氏也从重病的昏迷中醒了。
她蝶翼似纤长浓密眼睫轻轻一颤,在明亮的曦光中睁开了眼。那是极美的一双眼,就像是世人所言“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水银里头养着两丸黑水银”。
她眼睫轻扬,眨了眨眼睛,竟是抿唇微微笑了起来。
这一笑并不属于王少奶奶谢晚春,而是属于镇国长公主谢池春。
她这时候想的倒是非常简单:一觉醒来就解决了婚姻大事,真好......
2|第二章
谢池春睁开眼再一次看到眼前的光亮时是由衷的欢欣。
没有人比她更怕死,也没有人比她更惜命。她曾经无数次在必死无疑的境地里挣扎求活过,百般取舍,牺牲无数,这才能熬到最后......直到,她的贴身女官朱寒递过来的毒酒断送了她的性命。
然而,她居然又活过来了!
对于谢池春来说,哪怕死过一回,她也依旧怕死得很,依旧惜命得很。凭借现在这个身体里仅剩的一点记忆,她很快便意识道:这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身体,不知是如何的缘法,她竟是到了自家小堂妹的身体里。这位堂妹自然也姓谢,唤作晚春,乃是先晋阳王独女,得封嘉乐郡主,如今已是嫁给王家长房的嫡长子王恒之。
也就是说,谢池春死了一回,不仅成了自家小堂妹,还多了个“夫君”。虽说如此,可谢池春心底的欢喜之情也未曾有半点减少。她睁大了眼睛,心情极好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三月春光烂漫明媚,隔着窗扇和金纱帐徐徐照来,似春潮初起,轻软而温柔的覆在面上,使她周身温暖。
不一会儿,她便把身体里那一点儿的记忆整理了一遍,然后理好思绪,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谢晚春”这个名字。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从今日起,她便是谢晚春。
大约是久未见光,柔和而灿然的光线透过绣着大朵金线牡丹的纱帐,落下一点点的金粒和淡淡的光痕,照入眼瞳时微微有些刺目,她看了一会儿便不觉又闭上了眼睛,细细的思量了起来。
说起来,谢晚春和王恒之的这门亲事,还是她做谢池春时候自个儿点头后才定下的。
要知道,谢晚春虽是姓了个谢字,算是谢池春的堂妹,可她生父晋阳王早逝,生母又不着调,故而是跟着宫里的胡惠妃长大的。偏胡惠妃膝下二子都在夺嫡时被谢池春杀了个干净。谢晚春虽是没被殃及却也吓了个半死,哀毁过度,成日里的躺在床上喝药养病。
后来谢晚春及笄了,婚事上头也没个着落。还是皇帝谢景安来和她说的:“我瞧晚春病得厉害,年纪小小心思却重的很,到底也是可怜。因着惠妃之事,至今都没个人敢求亲。不若早些给她订下婚事,说不得心一宽病也能好了。”
谢池春那时候正烦从世家“借钱”建海军呢,觉得这问题也不大,点点头又问了句:“你是替她看好什么人了?”
“王家王恒之。”
谢池春略一想便笑起来了,这人她有印象:王恒之,字南山,正应了那句“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
京中五大世家,王宋萧刘陈,王家为其首。王恒之便是王家大公子,此人风姿特秀,姿仪俊美,乃是当世少有的俊才。谢池春也曾亲见过一回,对着玉树似的王大公子笑赞了一句:“玉树兰芝,不过如是。”很多人都以为谢池春赞的是王大公子的品行或是才华,天可怜见,谢池春这个肤浅的颜控赞的是他世所罕有的美姿仪。
很不巧,谢池春给挑选自己未来选驸马用的小鲜肉名单里头就有王恒之。
更不巧,谢池春正打算对王家为首的五世家下手。
不过,谢池春还是很干脆的点头应了下来:“好啊,你迟些派人去问问王家和王恒之。”反正小鲜肉名单人多,为着堂妹去一个也没什么。至于对世家下手,这事和谢晚春有关系吗?
再然后,谢池春给了个嘉乐郡主的头衔,叫礼部备了嫁妆,风风光光的把谢晚春给嫁去了王家。
再再然后,谢池春和世家越掐越厉害,简直就差没挖了王家祖坟,王家那个爬山上朝都脸不红气不喘的老头子也给气得病倒在床。
最后,做了王家少夫人的谢晚春病得更厉害了,太医来来回回,听说也就剩下一口气。
而现在,谢池春也终于尝到了自己酿造的苦果。好吧,现在她就是谢晚春了,就不见外了。
谢晚春想得出神,转了个身正要叫人进来伺候,颊边蹭过湖色缎面软枕上绣的粉白花团,鼻端仿佛嗅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
嘉乐郡主生来体弱,嫁入王家之后更是缠绵病榻,屋内的药香总是常年不散。故而这微微的香气混杂在一屋子的药香里,便如蹁跹的蝴蝶在花丛中飞掠而过,很容易便被忽略过去了。
可谢晚春的神色却忽然一紧,以一种大病初醒之人少见的迅速动作掀开枕头。然后,她看到了一个石青色绣竹纹的香囊。
谢晚春犹豫了一下,用指尖捏起香囊放在鼻尖仔细嗅了嗅。随即,她神色剧变,随即就像是被热水烫到了一般把手上的香囊给丢地上了。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有这香囊搁在枕头下面,别说是病能不能好,人能不能活都是问题呢?!
看样子,她的小堂妹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处心积虑毒死的。
谢晚春目光冷淡的看着那个被自己丢到地上的香囊,蹙了蹙眉,心中慢慢思忖着。
这香囊是用旧了的,上面的络子花样都是前年流行的样子。也就是说,这香囊至少用了有一年多。可是,这香囊里的剧毒有个很好听的名字,七月青,也就是说最多七月就能叫人去见阎王。如果带着这内含剧毒的香囊睡个一年多,估计早早就死透了,何至于拖到如今?这么算起来,最可能的就是这半年左右,才有人把剧毒偷偷放在了这个香囊之中......
自家小堂妹论身份不过是只剩下个名头的皇室郡主和世家夫人,这样一个弱女子,究竟是惹上了什么事,竟是招来这般险恶的杀身之祸?
她的那杯毒酒是自小服侍她的贴身女官朱寒亲自端来的,可单凭朱寒一人是成不了事情的,必是有人幕后谋划。所以,真正要紧的是哪个幕后之人。
虽说很多人都想她死,可真能下手的怕也没几个,能收买朱寒的更是没几个。要知道,朱寒自小与她一起长大,几经患难,乃是她身侧最得信任的人之一,比皇帝身边大太监林忠都要来的风光。要收买这样一个人,何其之难?
那幕后之人用浮色春来了结她的性命,其中的恶意不言而喻,简直叫她一想起来便觉得恶心欲呕。
谢晚春自觉仇寇满天下,素来又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旁人,一想起来倒是谁都有可能:世家几个恨毒了她的老狐狸;和她差不多闹翻了的皇帝弟弟和容贵妃那个蠢女人;因为自己要办女学提拔女官而起争执,骂自己居心叵测、所图太大的周云;因为自己要再选驸马而频频显出异样的靖平侯陆平川;手握西南王残余势力和无数暗线,恨自己入骨的齐天乐......
谢晚春很快醒了醒神,扶着有些疼的额角,吃力的起了身,扬声唤了一声:“来人!”
话声还未落下,便见着雕花木门被推开,几个身穿锦裙的丫头早就等在了外面。她们并不知道房中的人一夜之间便已经换了个魂儿,依旧如旧时一般恭敬的捧着水盆盂罐帕子等洗漱用具鱼贯而入。
领头的两个丫头乃是谢晚春身边最得用的贴身丫头,是从宫里带出来的,素来贴心。
一个叫做玉琼,穿着桃红色的衫子,秀美端正,温文可亲;一个叫做碧珠,穿着淡绿色的衫子,雪玉玲珑,娇憨带笑。
3|第三章
碧珠迎上前,先是关切的问了一句:“少奶奶今日可好些了?”
琼枝则是体贴的替谢晚春扶了扶枕头,服侍着她从床上坐起来,也柔声问了几句:“您昨日里便说难受,若是现在还觉得不舒服,还是去请周大太医来看看吧。”
碧珠也赶忙开口附和,叽叽喳喳的问起来。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就像是一团棉花似的,又柔又软,落在忙成一团的屋子里倒显得跟针掉在地上一样轻微。可有时候,这样嘈杂的环境里,你与其将就别人抬高声音去喊话倒不如轻轻的说一声,旁的人为了听清反倒要收了声安静听一听。
果然,屋子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几乎只能听到呼吸声。
谢晚春对此十分满意。她没理左右惊疑的目光,先由着那几个捧着水盆盂帕的丫头们服侍着自己洗漱了一遍,然后便从琼枝手上接过青瓷茶盏,纤长的手指握着茶盏,低着头接连抿了好几口茶水。
温度适中的茶汤顺着喉咙下去,胃部都跟着暖了起来,浑身都舒服了些。谢晚春指了指之前被她丢到地上的那个香囊,直接道:“我这回病了好久,这些旧东西也沾了不少病气,留着也是麻烦。正好,你们收拾收拾,拿着一起烧了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借着茶盏的遮掩,打量了一下在场诸人的神色。
碧玉和琼枝面上微微有几分惊诧,而后头的几个小丫头倒是不明所以,只有那个站在不远处,捧着水盆的丫头低着头抖了抖。
谢晚春心里大致有数了:这香囊中的剧毒之物,烧了只会催发毒气害人。那个听说谢晚春的处理方式后反应异常的丫头怕是脱不了干系。谢晚春抿着唇笑了笑,又漫不经心的改口道:“罢了,到底是用惯了的,丢了也是可惜.......”
王家院子里二等的丫头大多都是取个花啊草啊的名儿,这个芍药便是王太太赏下来的,还算是得用,偶尔能在谢晚春之前露个面儿。
芍药一惊一喜又是一吓,现下脸色苍白,只能维持住面上的镇静。她迎着谢晚春的笑容,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神态,恭恭敬敬的跪下了,温声道:“奴婢多谢少夫人。”
谢晚春也知道就这么个小丫头恐怕一开始就被人当做弃子了,就算是真的抓着了拷问也问不出什么,更不能拿幕后之人如何。所以她不过是拿着芍药警告一下幕后之人,告诉那人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手段。
故而,谢晚春只是略点了点头,道:“我有点累了,除了碧珠和琼枝,其余人便都退下吧。”
芍药连同其余几个捧着洗漱用具的丫头,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谢晚春往后一靠,靠着背后垫着的缎面软枕,缓解了一些腰背上的酸痛,轻轻舒了口气。很快,她便纡尊降贵的出声问道:“琼枝,大爷呢?”
因为前世那些糟心事和恶心的死法,谢晚春已经打定主意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恰好,丈夫是她之前也曾瞧上过的,王家的日子也勉强能凑合,将就着过好了。故而,她处理完“死生大事”,立刻就关心起夫君王恒之了。
琼枝被问了个正着,颇有几分尴尬,小心的道:“大爷,大爷他不在府上呢......”她小心瞅着谢晚春的面色,见她神色自然这才打着胆子安慰了一句,“大夫人那头已经令人去请了,等大爷回来了,一定会来正房看您的。”
谢晚春“唔”了一声。
今日三月三日,乃是兰水节。民间传说里,这是亡者顺着江水魂归故里的日子,也是太.祖爷亲自定下的休沐日。
据说太.祖晚年思念孝慈高皇后,几次请术士或是道士招魂都不得见,忽而一日泛舟湖上,闻幽兰之香,合目安眠时竟然得见故人入梦。太.祖欣喜若狂,特定兰水节一日不朝,专为悼念故人。
王恒之又没什么需要思恋的故人,自然不需要出门悼念。所以,代入感极强又是从未受过气的谢晚春便很不满意:又没什么大事,怎么就不陪着病榻上的妻子?
她心下不大高兴便微微垂了眼,面色也沉了下来。
琼枝此时提了口气,见着谢晚春这模样,立时便觉得有些担忧起来,给碧珠使了个眼色。
碧珠连忙开口解围,脆生生的道:“厨下熬了冰糖炖血燕粥呢,少奶奶好些天没正经用过膳食了,今日看着是大好了,可要吃一盅?”
谢晚春被她一提醒,立时便反应过来了,点了点头,口上道:“嗯,是有些饿了,除了粥之外再叫人拿些点心来。”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点心要甜的。”
这点饿她倒也熬得住,只是这身子尚且虚弱,是要小心些。
不必碧珠亲去,不过是吩咐一句,不一会儿功夫,便有青袄素裙的小丫鬟端了掐丝珐琅食盒来,打了开来,热气腾腾的。有一碗冰糖炖血燕粥,还有四碟子点心,一样是桂花糖蒸新栗粉糕,一样是一品玉带糕,一样是奶油松穰卷酥,一样是奶油炸的各色花样小面果子,都用白.粉定窑的瓷碟装着,整齐又好看。
谢晚春只觉得自己饿了许久,看得食指大动。她先是喝了半碗粥,又吃了几个果子,再捡了个粉糕尝了尝,一声不出。
因着谢晚春这回醒来脾气略有些不大对劲,屋内伺候的几个丫头皆是提心吊胆的瞧着她用,就怕她说出个不好来。
谢晚春吃食上头却是个好打发的,为着养生起见只吃了个七分饱,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和嘴,便挥挥手叫端下去,口上只是额外说了一句:“下回粥里多放些冰糖。”
小厨房里头做活的小丫鬟连连应了几声,告罪着下去了。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沉稳的女声。因着雕花木门不太隔音,谢晚春倒是能听清几句来,来人似是个中年女人,口上很是和气沉稳:“大夫人听说少奶奶今日好多了,特意令我来瞧瞧呢。不知大少奶奶现下如何了?”
谢晚春想:来人了!不过,这才是正常的呢。她身上至少还有个郡主的头衔,虽是没权没势没钱,可她姓谢啊,还是镇国长公主和皇帝赐下的婚事。王家这样的人家至少在面子上是要过得去才好。
谢晚春对着琼枝和碧珠点点头,琼枝很快便会意的起身往门外去,掀了帘子去迎人,未语先笑:“刘妈妈,您怎么亲自来了?我们少奶奶刚用过膳食,正想着派人去大夫人里问个安呢。哪里知道您倒是来得更快些......”说罢又殷勤的伸手扶人道,“少奶奶请您进去说话呢。”
那刘妈妈乃是大夫人身边得用的人,倒也规矩知礼数,闻言便和气的解释了一句:“是该来一趟的,少奶奶病了这些日子,大夫人也很是不好受呢,日日都要问起。”说罢,入了内室,先给谢晚春请安,“老奴给少夫人请安。”
谢晚春扶着碧珠的手在床上坐正了些,纤浓适中的柳眉微微一挑,含笑道:“这大中午的,倒是劳烦刘妈妈辛苦跑一趟。妈妈很不必这般多礼,倒是叫我心里不安呢,快些坐下喝点茶歇歇脚。”虽说谢晚春还是从琼枝嘴里知道这妈妈姓刘,可这自然亲昵的语气倒显得亲近得很。
刘妈妈在王家也算是有体面,可她到底是个伺候人的,现今得了谢晚春这般亲近的礼遇,心里很是受用。她面上不显,口上忙谢恩:“少奶奶体恤,那老奴就不客气了。”她小心落座,这才说起正题来,“大夫人听说您这几日略好了些,高兴的很,特意从库里翻出几根老山参让奴婢捎来,补气养神最是合宜。大夫人已经说了,您只管安心养病,一应支出都是公里出,若有什么事也只管和她说,她自当为您做主。”
谢晚春心中思忖,面上却仍旧笑得甜甜的,连连点头一副很是感动的模样:“我就知道夫人疼我呢,只是大爷那里......?”她欲言又止,眨了眨眼睛,拿那一双明亮的眼去瞧刘妈妈。
果然,刘妈妈想来之前已经得了王夫人的交代,点头道:“大爷今日有事出了城,这才没能赶来瞧少奶奶。夫人已经派人去请了,晚上他就回来了。”
谢晚春唇角一弯,颊边的酒窝甜甜的:“嗯,我知道了......”她略一顿,便温声道,“妈妈尽管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养病的。等我病好了,便去给夫人请安。”
刘妈妈笑了笑,这才起身:“那老奴就不多留了,大夫人那里还等着奴婢回话。”
谢晚春捏了捏琼枝的手,笑道:“琼枝,你替我送一送刘妈妈吧。”
琼枝连忙起身,从边上拿了个荷包悄悄塞给刘妈妈,送她出去了。
4|第四章
刘妈妈收了荷包出了门,脚步匆匆的自游廊而过,顾不得欣赏游廊边上的翠竹或是奇石,快步回了正院的寿宜堂。
寿宜堂门口立着一个丫头,穿着月白色底绣折枝桃花的比甲,青色细折裙,眉目秀丽,看着便是温柔周道。正是王夫人宋氏边上的二等丫头素杏,她见着刘妈妈过来,便轻声上前说了句:“妈妈快进去吧,夫人正问起呢。”
刘妈妈闻言也不敢耽搁,很是感激的看了眼素杏,快步入了内室。
王夫人宋氏正坐在临窗的紫檀大炕上,上面铺着青色洋缎,正中间则是大红色梅花鹿松鹤祥云靠背。她现今不过四十出头,保养得宜,看着很是年轻,鹅蛋脸水杏眼,梳了个乌黑油亮的髻儿,上头插了跟简单的祥云头玉簪,穿了件蜜合色锻绣平金云鹤纹的斜襟袄子,下面则是杏黄色的云纹缎裙,颇有几分华贵雍容。
因宋氏掌家多年,家规极严,丫头婆子全都敬着,颇有几分令行禁止的气派和威仪。
宋氏手上端着一个成窑五彩小盖钟,正安静的品着茶。她不出声,边上丫头妈妈也不敢出声,只是立在一侧伺候着。
待得她喝过一盏茶,香炉里也换了一块梅花香的饼儿,这才指了指案上那一碟一寸大小的油炸小饺子和葱油卷,对边上立的两个十一二岁的年轻丫鬟道:“赏你们了。”
那两个丫头谢了赏,连忙端着那两碟子点心下去了。
屋内现下只余下刘妈妈一人伺候,宋氏这才徐徐开口:“少奶奶那里,怎么样了?”
刘妈妈心里打过三四次腹稿,闻言便立刻有条不紊的应声道:“瞧着似是好了大半,今儿还能坐起身来了。说是等好了就来给夫人请安。”
“那就好,”宋氏口上这般说却还是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合十拜了拜,“我倒不指望她能来请安,只盼着能安稳些时日。若是能给早日给王家添丁,那便是大喜了。”
有这么一个成日里病着起不了身的儿媳妇,宋氏心里哪里会高兴?可王家家规,除非三十无子,否则须得等嫡妻先有子才能让妾室生育,可王恒之如今才二十,连个妾室都没有,还有十年好等。而次子王游之的媳妇李氏刚入门不久便有了孩子,这般鲜明对比,宋氏一想起来便觉得不舒坦。
刘妈妈想了想,还是接了一句:“少奶奶今日也问起大爷了.......”余下的,她倒是没再说。
宋氏闻言,眉心微蹙,想起去了城外的儿子,手上的盖钟也搁在了案上,发出“砰”的声音。
“那女人,简直是.....”宋氏一贯都是恨得咬牙切齿,心里更是揣着无名怒火,烧得她声音都是紧绷的,“简直是死了都不叫人安生!”
刘妈妈忙劝了一句:“夫人,隔墙有耳......”
宋氏也是忍了太久,任是圣人的修为都要忍不住了。她此时冷笑了一声,摆摆手道:“无事,她人都死了,我难不成还怕那些个早晚要被收拾了的鹰犬?再说,她做了那么多叛经离道之事,世家里头哪个不恨她?单凭她给我们王家嫡长子塞了这么个媳妇,还勾得.....勾得恒之没魂似的,还不能叫我骂几声?”
宋氏虽有二子一女,可长子却是心肝、也是命根。在她眼里:自己的长子品行才貌无一不好,世家里头都难寻个比肩的。可偏偏叫镇国长公主毁了一半,如何不恨?再者,镇国长公主已死,她自然也不需要如往日一般小心压着火。
刘妈妈暗叹一句,劝道:“夫人,这人都死了,过些时日想来大爷也能缓过来了。”
一说起儿子,宋氏心便软了一半,口上叹一句“真真是前世修来的孽障”,到底还是松了口:“你派人去看着,等恒之回来,先叫他去他媳妇那看过,再来见我。我们且去瞧瞧舒姐儿吧。”
王家长房共有三女四子,依着次序应该是:王恒之,王游之,王宛兰,王舟之,王若蓉,王望舒,王归之。
长女王宛兰乃是庶出,早两年便已出嫁;次女王若蓉是孙姨娘所出,现今十五,虽是庶出却因为和王舟之是龙凤胎的关系,很得王老爷宠爱;幼女王望舒则是宋氏嫡出的女儿,年十四,恰如荷叶亭亭莲花初绽,也很是叫宋氏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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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晚春一睡到傍晚,卡着饭点起来用晚膳。
方才吃到一半,她便听到了外头问安的声音,不一会儿便有人绕过大理石屏风走了过来。
谢晚春一边瞧这人,一边慢条斯理的把嘴里那口黄澄澄的鸡汤演咽了下去。
那人穿了身宝蓝底紫金色团花湖绸直裰,领口和袖口则用月白丝加金线绣以暗纹,脚下踩的则是玄色短靴。他乌檀似的发上只是简单的插了一支木簪,眉睫乌黑,鼻梁秀挺,薄唇微抿,下颚的弧线虽优美却也略显紧绷,神容若冰雪,显是心情不大好。
来的正是谢晚春名义上的丈夫,王恒之。
她现今才十八,虽说病容憔悴,可也正是年轻美貌,容色正盛时。只见她一头漆黑的乌发披在肩头,肌肤白得如同细雪,挺鼻翘唇,一双眼睛乌黑明亮好似葡萄,微笑的时候,灵秀妍丽中带着几分染露花苞似的娇嫩。
偏这位王大公子,她现任的夫君大人不吃她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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