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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塔頂的歌聲.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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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怀念是沦陷最后的美
满墙墨绿的藤蔓,灰色的古堡,戴着王冠的少女,站在尖塔顶上,极目远眺。她艳红的嫁衣在轻风中飘拂成一个哭泣的姿势。
她用尽力气想喊出一个名字。
她发不了声。她的嘴唇在空中张成一抹很大的弧形,清澈的双眸里,似有万千言语,手腕上的银镯兀自在空中发出一阵阵凄婉美妙的低吟声。
天空中排列成群的玄鸟,无声远去。茫茫戈壁沐在落日那淡淡的夕阳里。
四周寂静无比。
仿若置身于一片荒岛的中央。
无数人在她面前,无声挣扎,又无声消逝。
突然她似乎听到遥远的尽头,传来熟悉的歌声,似天籁一般清脆而美好。
那个长年黑衫的少年,微卷的头发,珍珠一般漆黑的眼眸,似潮水一般势不可挡。
歌声戛然而止。
白犹泽的手指,仍试图在空中划成一个很骄傲的姿势。
他说:“七煞,忘掉以前,忘记你是绾月,忘记渊言,只要记得你是七煞,是一千年前,在紫薇星道里遥望孔雀河的少女。我要带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你一定可以再次爱上我的,一定可以的。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露出似是而非的微笑,黯淡了天际最遥远的白。胡杨木树枝,在空中漫天飞舞翻滚。大地上的一切生灵和植物,全部归于虚无。
他朝她逼近。
再逼近。
直到她能清楚地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见自己落泪的眼,仿若是孔雀河涨落了数千年的潮水绵延不绝。
他说:“我是你逃不掉的劫难,我们注定要在一起。”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渊言,为什么你不在这里?
为什么哪里都找不到你?
为什么天荒的尽头没有你?
为什么我终究还是失去了你?
……
1
聂渊言出现在楼兰古堡的那一天,满川沙尘席卷翻滚,烈风飕飕。远方的流云,正一朵又一朵朝天际游去。漫天风沙与火焰已将天空渲染成一片恣肆纵横而又奢华绚丽的彩纸。
戈壁持续数月的干旱,使得百姓颗粒无收,市肆萧条,民怨载道。
百姓说是天神在发怒,要降罪于民。必须举行祭祀,方可安抚平息天神的怒气。
朝臣们正在大殿商议祈福祭天的法子。
此时宫人宣传:
“东晋使者殿外候见。”
“传。”
伴随宫人尖厉刺耳的嗓音,少年聂渊言缓缓走了进来,脚步轻得没有一丝声响。
他那黑色长袖的袍子里似乎藏匿着流动的空气,肆意游走着,诡异神秘的气息旋即笼罩在他身体四周。微卷的发梢上尚沾着塞外桃红柳绿的清香,肩膀上停着一只五颜六色的玄鸟,正朝着紧张的空气长啸不止。
所有的目光,都定格在少年的脸上。
那是一张俊朗而执著的容颜,白晳的皮肤上,尚染着楼兰新袭的风沙,黑珍珠般璀灿的双眸,清澈得一如孔雀河里的河水,又似天际最明亮透澈的星辰。
——他不同于大漠上骁勇善战的勇士。
——他看上去那么脆弱,却有着最固执的骄傲。
——他看上去那么冷漠,却又隐隐透着王者的霸气,还有那隐忍的淡淡忧伤。
三年来,天朝皇帝每年都会派议和使者出使楼兰,只要楼兰肯向东晋上贡称臣,他就会允诺永不出征楼兰。只是,议和的使臣总是在离开楼兰城后,无故失踪。
每一年的议和使者,都没有再返回过天朝。
据说,天朝皇帝对此早已愤怒至极,是在外臣的极力说服下,才同意派他们国家最年轻的左御使聂渊言出使楼兰,并派下警告:若今次楼兰仍没有议和书并让使节安然返回建康,那么,东晋将会即刻派兵驻扎于楼兰城外。
战势一触即发。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天朝皇帝竟然会派出一个如此年轻漂亮的使者。他冷漠得如深海里的冰;他深邃的眼眸里,深得似乎能够装尽楼兰的所有秘密,却唯独在视线定格在某一处时,表情微微柔和了些许。
不过,他永远也不会料到,三年来,凡是东晋建康来楼兰的使者,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楼兰。
这是一个秘密。
除了死人之外,没有人知道那些使者们后来到底去了哪里。
楼兰王也一直为此疑惑,就算派最精锐的高手护送东晋使节离开楼兰,也会无缘无故在城外十里处便全军覆没。到底内情如何,没有任何人知道。
而十里外的交界处是一条条蜿蜒而错综复杂的小路。常常有人在那里迷失方向,然后失踪,再无音信。也会有动物的尸体被残忍地抛弃在路边。
此刻。
大殿内。
楼兰的大祭司望向聂渊言的目光里,尽是惊讶与不解,还有浓烈的探究。
她的手一直放在塔盘上,心思缜密。传说她的塔盘可以预知人心。到底是不是这样,没有人知道。传说从来不会是真的。
而在我眼中,她只是一个邪恶无比的祭司,空有妖艳的美丽。虽然她看上去楼兰为了是如此尽心尽力。但我对她的厌恶,从五岁那年就已经根深蒂固。
我握着美丽年轻的楼兰王妃轻柔的手掌,躲在屏风的珠帘后面,偷偷打量这个突兀进来的少年。他的脸上仍旧没有一丝笑容。
深邃的双眸里,尽染了忧伤,睫毛粗黑而长,澄澈的瞳眸,像染了黑素的珍珠。
我开始怀疑,刚刚他的双眸望向我这里时涌现出的瞬间柔情,是不是我自己的错觉。可是我明明看见他漆黑的瞳孔里,闪耀着如水晶般透明的光彩。
他倔强地仰起头,芳草的清香,正逐渐地淡去。
“晋使聂渊言,拜见楼兰国国王。”
他的声音清脆地响在大殿之上。肩上那只五彩玄鸟,也随之发出欢愉的鸣叫,像最柔和的风声那样动听。
我躲在屏风的珠帘后面,轻轻地微笑。
身边的兰妃却莫名地紧张不安,脸色惨白。
一向懦弱怕事的楼兰国王,从金銮龙椅上站起来,望向聂渊言,问:“你真是天朝皇帝派来的左御使?”
空气中弥漫着怀疑的气息。
聂渊言漠然地点头:“是,国王陛下。”
楼兰王的目光在空中与大祭司交互对望良久。他说:
“我们楼兰向东晋称臣的诚意,三年前就已经昭然示之。也在求和书上盖了玺印。只是,我怀疑龟兹或别国有人从中阻挠,他们杀了晋使,以让天朝皇帝对楼兰有所误解,还请左御使返建康后对天朝皇帝多美言几句,待楼兰今次安然渡过此劫后,我一定会多派侍卫护送晋使回建康。”
“谢国王隆恩。”
聂渊言依旧不带一丝表情地退至一旁。
而朝臣们仍各抒已见地发表着祭祀求雨的种种谏言。
聂渊言径直走到大殿中央。
“禀国王,我有办法可以让楼兰渡过此劫,如果楼兰王肯相信我的话。”
楼兰王半是质疑,半是无奈。
或许他觉得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会有多大能耐。更何况他是一向对楼兰虎视耽耽的天朝皇帝派来的使者。
他的手就直直指向珠帘后面的楼兰王妃与我,一字一句地说:“大王若将最宠爱的妃子或者女儿献给天神,相信一定可以感动上苍,泽福于楼兰。”
语毕,我那已经略显老态的父王,转过来看了我们一眼,继续说:“难道寡人为了江山,就连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得吗?”
“就算祭祀也不一定非要用皇族之人吧?”
“虽然您是天朝皇帝派来的左御使,但也不能让大王作出如此难以取舍的决定。何况我们凭什么相信这样做会感动天神。”
“天朝皇帝别欺人太甚。”
突然,父王大声吼了一声:“够了!诸位不必再议。”他定定地望着大祭司,问,“绛娘,你觉得呢?”
“我认为左御使说得对。只有以伟大的摩那族的尊贵血统,或是国王最至爱之人的血贡奉,才是对天神的敬仰。”
楼兰王终于将愧疚的眼,从我脸上定格到一旁的兰妃那里。哀哀浮动的静默气息,湮灭了一切喧嚣。
片刻之间,大殿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见。仿若谁先说话,就必会惹来杀身之祸。
兰妃的脸,已惨淡如尘。
从小父王都不会逆我的意。我如果要天上的月亮,他都愿意帮我去摘。我说爱坐大殿珠帘后那张雕凤的朱椅,父王便重金请工匠打造一张与兰妃一模一样朱红的椅子,让我们一起坐在珠帘后面,只要不出声就行。
其实,我稀罕的并非那张椅子,而是嫉妒父王对兰妃的宠爱。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观世变。在危难面前,群臣学会的永远只是各安天命。
刻着朱雀图案的玄武岩大殿静得可怕。
我站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对父王说:“只要能令楼兰避过此劫,儿臣愿意做任何事。”我转过头去,看着兰妃神色苍白的脸,心中突然觉得无限快意,“兰妃,我们都很应该为楼兰献出一切的,我们都应该听天神的召唤,你说是不是?”
兰妃的眼神诡异成妖冶的红。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再望向少年左御使。她的舌头莫名打结,然后就嘤嘤地望着楼兰王伤心地哭起来。
哼,平常一贯盛气凌人像只战斗公鸡那般的兰妃,还从来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刻呢!
当然,在暗爽兰妃的同时,我也不忘在心里将那个少年左御使骂得体无完肤。
什么天神,什么感动上苍,统统都是鬼话!
可恶的聂渊言,难道前世与我有仇吗?虽然你长得很倜傥,看上去也很斯文,虽然我不否认见到你的第一眼,就产生了很多的好感,可是,那是祭祀耶!祭祀就意味着要死人!而且他竟然直直就将矛头指向了我这里!
我在心里将他狠狠地诅咒了千百遍。如果诅咒也可以令一个人死去,我相信他已经死过千百回。
兰妃的哭泣声充斥了整间大殿,经久不散。父王匆匆宣布退朝。
我不顾百官还没散尽,就直接走到聂渊言面前,揪住他的衣服,凶神恶煞地说:“喂,你该不会是伪冒的东晋使者吧?或者是哪一路冒出来的牛鬼蛇神?你忍心提议将我送去敬天神?你到底有没有长眼睛啊!更何况,我可是楼兰最美丽的公主,父王最宠爱的女儿耶。你看清楚我的样子。我是不是很美?”
我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长串后,就恶狠狠地与他四目相瞪。我承认我还记得平常父王一直跟我说的那套礼数,要有公主风范,要贤淑守礼,要学会温和地与人微笑。
就算现在我的小宇宙已经在发抖了,我也不得不、尽量、努力克制自己,用手缓和了一下面部表情,将音量“调”到最低,又柔声地说:“左御使,呵呵,您不会真的是在说什么鬼话吧?您觉得将我与兰妃娘娘送给天神,就真的会感动上苍吗?嗯?”
与此同时,我不忘向聂渊言投去一记灼烈的目光。
他恭敬地看了我一眼,双手作揖状,一点都不识时务地说:“是的,我相信会,公主陛下。”
我注意到他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很深很深的蓝,很快又变成似血一般的殷红,就像一个随时会吃人的鬼魅。
他说:“请公主殿下放心,我不会让楼兰有事。您更不会有事。”
见我投以一个不置信的眼神,他又说:“我已占卜过,公主的命理上有贵人搭救,性命无攸。”
“是不是真的啊?”
我朝他上下打量着,他可是东晋派来的议和使者,怎么说话像巫师一样。难道他还会占卜吗?
我抬起头对空气自言自语:“你相信吗?当然是不信啦!傻瓜才信。”
“公主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呢?”
少年仍旧站在那里,突然直直地、深情地盯着我,毫不掩饰,仿若我是他前世寻找的恋人一样。
我不禁得意:我可是楼兰天下无敌的美少女,几乎没有人不被我的绝色容颜惊倒,聂渊言,难道你也被我惊艳到了吗?
我尽量平息自己随时要爆发的小宇宙,似笑非笑,甚至有那么一丁点眉目含情地说:“要是祭天仪式之后,楼兰依旧干旱连绵,左御使你就等着人头落地吧。我才不管你是不是议和使者。当然啦!你一定要先保住我的命,我才有机会砍你的头。”
他望了一眼苍穹,仿佛带着无限惆怅,转而他又莫名其妙地说:“也许不用等到那一天,楼兰的浩劫就要开始了。贪狼已经出现。”
什么?贪狼?
难道他说的是贪狼星?为什么事隔多年,又有人提及可怕的贪狼星?
弓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她艳红的衣裙上,洇染开大朵大朵的血,像花一般妖娆。
我站在一旁,哭到无声,恐惧地望着赶来的父王。他却只冷冷地说:“王后不该去见她,更不该知道得太多。”
那时,我不懂何谓贪狼星,也不知道父王口中的“她”是何人。只是常听楼兰的大祭司说,根据星相显示,三星极有可能在楼兰相遇,一旦三星合一,楼兰必会遭劫。
我望着少年聂渊言,非常不屑地说:“左御使,若是你今日在父王面前提到贪狼星什么的,你的人头肯定不保。再说,贪狼星出现,与楼兰浩劫有何关联?你可别妖言惑众。”
他有些无奈却又冷漠地说:“是福是祸,公主自会知道。天机不可泄露,但公主一定不会有事,请相信我。”
他眸里一瞬而逝的光,竟让我有了隔世的感觉,恍若我曾经与他在某个时空,在某个瞬间里见过一般。
直觉告诉我,这个左御使有些古怪,却又不知道到底古怪在哪里。
2、
第二天,很多朝臣的奏折禀报的都是各地灾情。形势逼得楼兰王不得不在江山与亲人,以及女儿与爱妃之间,做一个诀择。兰妃一直跪在那里,未语先哭。
良久,良久。
所有声音都寂静下来,在等着他们的王,做出一个决定。
楼兰王踉跄着弯下身,扶起悲恸的兰妃,却不看她的眼,麻木地说:“爱妃,对不起,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委屈你。”他顿了一顿,“爱妃,你会懂寡人的无奈,是不是?”
这句话,便已然是做出了诀择。
他在江山与美人之间,终究是选择了江山。
他在爱情与亲情之间,终究是选择了亲情。
无论哪一样,都注定兰妃是牺牲品。
尔后,我看见一向在父王面前装得柔弱楚怜的兰妃,似一朵凋零的花,嘴角却泛起微薄的寒意。
“我不会认命!”
不知何时,她已收起眼泪,神色凶狠地说:“大王,我入宫近三年,您赐我无限恩宠,您说这江山都可以拿来与我分享,原来大王的爱情,是这么轻易就可以付出,这么轻易便收回的事情。我终于明白了。”
那时,她的眼里发出如苍鹰一般阴冷的光。
她转到聂渊言面前,恶狠狠地说:“我永远都会记住你的,左御使,要不是你的出现,一切都会很顺利。但是,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认输。你想让我失去性命,那我就会让你失去所有。包括你守望的人,我一定会揭穿你的。”
此刻的楼兰王,果真是老了。他再无意气与心力去保护一个女子。他能做的,只是看着这个女子像花朵一般枯萎。
然而,令众人都没有料到的是,兰妃果真如她所说,没有认命。
在即将举行祭祀的前晚,宫中传出消息:兰妃失踪了。
就算派出最精锐的侍卫,搜遍整个楼兰城,也找不到兰妃的下落。于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天神提前带走了楼兰最美丽的兰妃娘娘;有人说是楼兰王偷偷放走了他最爱的妃子;也有人说兰妃是狐魅,自知大难来临,于是逃走了。
无论哪一种谣传,他们的兰妃就是消失了。
最奇妙的是,兰妃消失之后的第二天,楼兰就真的下了一场滂沱大雨,将持续几月的旱灾分崩瓦解。心伤的父王说,那是天神在为他的爱妃哭泣。
祭祀被迫取消。
宫中无人敢再提及兰妃,而晋使聂渊言,也在大祭司的提议下,被安排住在后花园的摩耶废宫里,没有国王的命令,不得轻易出去。
大祭司说,“这么做,是为了保障左御使的安全。”
而聂渊言并不知道,等待他的也许只有死亡,但他似乎也不急于返回东晋。
宫中再没有兰妃与我斗嘴,忽然就觉得生活了无乐趣。偶尔,我会跑到烽火台上,看城堡中忙碌的人群,看那些守城的将士,再不就是让侍女教我吹羌曲。
我觉得这样的日子,迟早有一天会让我郁闷而死。
近日,楼兰古堡一直笼罩着死气沉沉的雾霭。父王常常夜半惊醒后,就在寝宫内大哭。他一会儿说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腥血,一会儿又说他对不起谁谁谁。
他却从不曾提及我可怜的母后,仿若那是被他前世遗忘的肋骨,忘得一干二净。
年老的女祭司,念着虔诚的梵文祭词。她会在父王跪地思过时,对着我露出祥和的微笑。她说:“公主,最近过得还好吗?”
她的笑容,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像纸糊的皮影一样虚假。虽然她眼眸绽放的光彩是真诚的。虽然她的笑容是明媚的。
我倾身附到她耳边,似笑而笑,捏紧喉咙,轻得只有我们二人听见的声音:
“我的事你少管,别以为你可以操控父王,就一定能够操控我。”语毕,我抬起头,迎上父王深究的双眼,于是,笑容逐渐浮上我的脸,越来越深,我旋即笑得天真,迎合着说,“我很好,谢谢大祭司关心。”
父王微笑着点头。
他对大祭司的顺从,不知道从多少年前就开始了。反正自我懂事起,父王的很多指示,包括杀什么人,重用什么谋臣,都是大祭司说了算。
除了让兰妃入宫。
我想,可能那些建康来的天朝使者的失踪,也与她有关吧。她究竟想干什么?她是什么人?难道仅仅只是祭司这么简单吗?
这些疑惑,如潮水一般瞬间将我的整个世界充斥得满满的。
转眼,中秋将至。
楼兰城每座亭阁、楼榭,甚至连宫殿角隅都挂着各种颜色的灯笼,红的绿的粉的紫的蓝的,五彩缤纷。我突然就想起左御使身边的那只五彩玄鸟。
一个转念,我决定去偷看聂渊言一次。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去看他。或者是因为他的出现,帮我除掉了兰妃吧。又或者只是我为他那么年轻就可能枉死觉得可惜;再或者,我真的仅仅只是因为想到了那只玄鸟。
他是一个淡漠而不肯屈服的少年。
被关在一间黑色的阁楼里。与他带来的那只玄鸟一起。此刻的他双目紧闭,面对墙壁。当我驻足在他身后时,他的脸后勺像长有眼睛般的,竟然猜出是我。
“公主殿下,您终于来了。”
我好奇:“你怎么知道是我?”
“有时候人眼看到的未必是真,而不用人眼看到的,也未必是假。这个道理想必公主会明白。”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像在给我讲禅经一样深奥的道理,听起来都那么费劲。
我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最讨厌与人打哑谜。”
那夜的星辰,亮如翡翠。皎洁的月色,将胡杨木的枝桠拉得长长瘦瘦,空中有淡淡的芳草清香。玄鸟无声。
我让他给我讲璀璨的东方之都,讲建康十里姑苏的繁盛。讲那些远古的神话,盘古开天辟地,嫦娥奔月。讲什么都可以。
只要有什么陪伴,而不是冷冷清清。
他在那一刻,像个博学的才子。他说:“公主,我要给你讲的,是紫薇斗数中的,最漂亮最固执的七煞星,公主,你愿意听这个美丽的传说吗?她只与爱情有关。”
在每个少女年轻的时候,都拒绝不了爱情的诱惑。就像一只琉璃的瓶子,被悬在五彩的高空中,充满神奇而诡魅的色彩。
于是,他借着月色,告诉我,“很久很久以前,在紫薇星道上,住着众所艳羡的少女七煞,她有黑玉一般无瑕的眼,流水一般纯澈的眸,象牙白一般细腻的皮肤;脚腕上的铃铛,会一路响过整条星道。她爱上了一个温柔浪漫的王子。”讲到这里,聂渊言的眼里,满是悲伤,再也说不下去。
我又纳闷,又觉得好笑,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有必要讲得这么认真吗?真是怪人一个。
3
只是很奇怪,那天之后,我开始频繁地梦见一个红衣的女子蹲在荒芜的山头哭泣。满山都长着一种有火红叶子的奇怪的树。花朵猩红的汁液,一直流到女子的脸上。
我再要看得仔细一点时,女子猩红的头颅就滚落到了地上,睁着无辜的眼,暗红的血水,狰狞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那枚头颅竟然会自动调转过来向着我。
她说:“我永生永世都不会放过你,你是被诅咒的,你是被诅咒的。”
梦醒后,我再也睡不着。梦境清晰得就像刚发生在身边一般。我想去问父王,但我知道,父王必定会是请那些御医来替我做些无谓的检查。想问大祭司,可我恨她,所以也不能找她。
最终,我不得不又去问少年渊言,“此梦何解?”
他听完之后,有些无奈地告诉我一句让我想狂晕的话,“天机不可泄露。”
切,什么鬼天机?故作玄深。我看所谓的天机,只是不肯泄露给我的借口吧!聂渊言,为什么总是要我如此厌恶你?要不是念在你是一个美少年的份上,我一定会毫不留情杀了你。
离开摩耶废宫时,那晚的月色很柔和。就像聂渊言对着我笑时,那抹令人沉迷的温柔,散发出淡淡的桂花香气,还有胡杨木腐烂的气味。
那夜之后,我开始习惯在有月亮的傍晚,去废宫找渊言。虽然他依旧不肯告诉我那个梦境的兆喻,却会给我讲很多好听的故事。
比如盘古开天劈地、狐妖覆灭商纣王朝、嫦娥奔月、吴刚伐树、玉兔守月。
听聂渊言的故事,成了我每天生活的必需。只是,有一个故事,他会每天必讲,且从不厌倦。就是关于紫薇星道上的爱情传说。
“其实每个人都有前世今生,当缘分到时,总会有一个前世的恋人,来寻找你。那时,你一定要将他很好地认出来。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相遇,都必须要相爱。爱是一株还是种子的花。也许它永远只是种子。但你爱着的人的样子,会一直那么温情地活在记忆里。”
我好奇地仰起头。
“你曾经遇见过那样一株种子吗?”
“当然。那不是一般的种子。她是我细心浇灌的。她是我放弃灵魂都要保护的。她的哭泣和笑声是曾经与我一起分享和倾听的。虽然有时候,她只给我一个沉默的背影,虽然她的笑容不是为我绽放的,但她是我的种子,便永远都是我心中唯一的种子。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开出最妖娆的花。”
他说得太过玄奥,我并不曾放在心上。
我从来就参不透禅机。
不过,我好奇的是,若在以往,东晋建康的使者来楼兰不过三天,父王便会派大内侍卫护送他出城。而今次,父王并没有提及此事,只一直将聂渊言关在摩耶废宫。
难道父王不怕议和书延迟,而令天朝皇帝发兵征战楼兰吗?而且就算要保护左御使的安危,也不需要将他软禁起来。
真是够古怪!
父王自登基那年起就下令:不许任何人闯入,否则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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