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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江湖公敵.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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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江湖公敌
作者:王辰予弈
文案:
别人是朋友遍天下,我是仇家满江湖
凌楚思:整天被那群仙子秃子妖女邪王追杀怪我咯?( ‵o′)凸
万花凌楚思一朝穿越回百年前的隋唐时期,震惊的发现,自己竟然缩水了!!!
#全江湖都是我仇家#
#论一只善良的花萝是如何沦落为江湖公敌的#
#论一只凶残的花萝是怎样在正邪两道的追杀下健康成长的#
#反正魔门正道全都看我不顺眼=_=#
内容标签: 武侠 穿越时空 江湖恩怨
主角:凌楚思 ┃ 配角:隋末唐初好多人 ┃ 其它:剑三,万花,隋唐
第1章 湖真险恶
城外的护城河畔,枫红似锦,灿若晚霞。
一个看上去也就六七岁的小女孩穿着一身以玄色为底、紫红镶边、满是精致暗纹的衣裳,站在河畔的枫树下,整个人都呆住了。
好半晌,骤逢大变、一脸懵逼的凌楚思才勉强找回些理智,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景象,此时黄昏将至,夕阳的余晖满天,将火红的枫叶上都镀上了一抹温暖醉人的金色。
然而,无论怎样,此地的地理风貌都和她本应该所在的北方阴山大草原截然不同。
半个时辰之前,万花谷弟子凌楚思才刚刚跟随苏曼莎潜入阴山大草原极北之地的圣泉所在,同当地的守卫缠斗许久,方才取得一小瓶泉水凝结而成的泉乳。
没想到的是,随后当凌楚思离开阴山圣泉所在之地时,一眨眼,身边的景象已经是面目全非。
水草丰美的阴山大草原上时常可见龟兹、回纥和突厥人的帐篷与放牧的牛羊群,然而此时,凌楚思眼前所见之景,却是不远处写着“五羊城”三个字的城门和城外河畔的枫桥暮色。
比起出个秘境就在自己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被迫“神行千里”到了一处陌生地方,对于凌楚思来说,影响更大的,其实还是她自己此时的身体情况。
任是哪个成年人,突然发现自己打个秘境出来居然瞬间神行千里还自带返老还童效果,骤然间变成了十几年前自己六七岁的模样,估计都会被惊得大脑一片空白吧!
凌楚思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此时幼小白嫩的手掌,六七岁的小姑娘身着一身万花入门弟子的半夏套装,站在那里看起来文静而知书达理,唯独手上一支原本拿在成年人手中刚刚好的雪凤冰王笛,此时在小孩子手中显得略有些长。
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内力,明明身体已经缩水了好几圈,突然间回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可是,凌楚思却发觉,自己的内功深浅,却是并不曾随着身体缩小而发生变化,充沛的内力蕴含在如此幼小的身体里,非但没有爆体而亡,甚至连半点不适都不曾有。
站在河堤枫岸上的凌楚思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水中晚霞映照间自己不甚清晰的身影,有些糟心的揉了揉感觉有些饿的肚子,随手把珍贵的雪凤冰王笛塞进背包里,改拿了一把看上去极为细巧寻常的猿骨笛的握在手中。
神行千里到了一处陌生地方也好,身体缩水返老还童也罢,想不明白的事情干脆暂且放下不想,此时,还是填饱自己的肚子更为重要些。
因为那座五羊城就在旁边不远处,所以,凌楚思转身顺着官道就往城门口走,并无自己再去郊外猎只野兔烤烤或者是翻窝鸟蛋煮个蛋花汤的打算,反正包裹里的东西都还在,她身上的金银之物也从来不少,如今之计,还是先进城找一家客栈吃顿晚饭然后住下。
五羊城的城门口虽然也有士兵守卫,不过,夕阳暮色,正是城中农民晚归之时,人们稀稀落落的进城去,那些城门士兵倒是并不怎么盘查。
凌楚思这么一个顶着年幼少女壳子的黑户,就这么顺顺当当的混入了城中。
五羊城地处南方沿海一带,街道多是由青石板铺成的,倒是与江南水乡颇有几分相似。
凌楚思顺着城门的那条街道往前走,路边高大的树下,偶有胭脂色的落花飘散下来,看着街头路人、贩夫走卒的衣着打扮,便知道此地的风物人情另有特色,同凌楚思过去走过的地方并不相同。
凌楚思走走停停,默记此处街道位置、地图布局的同时,也在仔细的打量着五羊城内的景象。
路过一个糖人摊子时,刚巧看到一个也就三四岁却穿着一身珍贵的锦缎衣裳,粉雕玉琢、宛若年画上走出来的精致小娃娃正眼巴巴的望着糖人,而在这个小娃娃身边的,却并非长辈家仆之类的人物,而是一个衣着打扮朴素、看似平平常常偏偏眼神里时不时闪过一道狡诈幽光的中年人。
“喜欢糖人么?”那个中年人拉着小娃娃的手诱惑道:“叔叔家里不但有糖人,还有各式各样的糖画。”
“糖画、糖画是什么?”那个小娃娃说话奶声奶气的,吐字倒是还算清晰。
中年人乐呵呵的笑道:“糖画就是用糖作出来的画,就和用糖捏出来的糖人一样,糖画也可以吃,很甜。”
“有,糖人和糖画都有,你跟叔叔回家去看好不好?”中年人说着,就要把那个小娃娃抱起来走。
——不远处的凌楚思站定看着那个中年人用莫须有的糖人糖画,眼看着就把那个小娃娃给糊弄走了,活脱脱就是一个人贩子啊!
结果,那个中年人一转身,看到了拿着根笛子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满是好奇的凌楚思,不由得眼前一亮,主动打招呼道:“小妹妹,你喜欢糖画不?”
大概也是觉得手里还有一个小东西,再拐第二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反而麻烦,那个人贩子见状,也不多和凌楚思耽误,一笑就要转身离开。
更巧的是,这个人贩子步伐轻巧,刚刚站在那里的时候还不显,等他走动的时候,脚步间却是明显带着些轻功的意思了。
会武功的人贩子?
凌楚思看着那个抱着小娃娃的中年人背影,若有所思。
单看那个小娃娃的一身衣服,也知道肯定是富贵人家出身。而这个人贩子学过武,看样子也不像是单纯为了把小孩子卖钱才诱拐人的。
难不成,这个人贩子就是冲着骗走这个小娃娃来的不成?
凌楚思虽然站在原地没动,不过,却是借着微微转身的功夫,伸手从小贩的马车上顺了两块石子,然后一招“虹气长空”将其飞射出去,刚巧落在那个人贩子的脚下,眼看着他就这么一脚踩空扑倒在地,就连那个小娃娃都直接从人贩子的手里飞了出去,刚巧砸在旁边一家卖白菜的摊子上,虽然摔得有些晕头转向,不过人倒是安然无恙。
刚刚还一脸笑模样的人贩子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神情已然变了,他猛地回头,带着几分凶狠和戾气扫视着眼前的景象,喝问道:“是谁?”
看到刚刚那个人贩子横眉立目凶神恶煞的模样,莫说是撞在白菜上还在眼冒金星的小娃娃顿时被吓得“哇”一声哭出来,便是旁边那些行人小贩,都能避则避的错开了视线,试图躲远一点。
困惑的眨了下眼睛,手里没了石子又不明所以的凌楚思趁着那个人贩子虚张声势的叫嚣的时候,握着猿骨笛的手臂微微一动,一招“商阳指”的真气击中那个人贩子的腿部,让他腿上一软,点穴截脉之下,腿部真气停滞,直接又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路人小贩齐刷刷的退后几步,只留下那个人贩子脸朝下的趴在青石板路面上。
耽误了这么久,那个小娃娃的家人为什么还没有找过来?
凌楚思有些郁闷的想道。
旁边那家名为“仙客来”的客栈之中,一张靠窗的桌子旁边,正坐着一位清秀俊雅、气度风姿卓尔不凡的中年文士,他的面前只摆了一壶清茶,放在桌上的手中,还轻轻的握着一管光华内敛的铜箫。
当那个人贩子第一次摔倒时,中年文士的视线落在那两颗凭空出现的石子上,还皱了皱眉,然而,等到那人贩子第二次脸着地的时候,中年文士一眼扫过街道上的场景,面上的表情,反而变得饶有兴致起来。
即使那中年文士的视线只是一扫而过,拿着糖葫芦的凌楚思依然敏锐的察觉到了旁边的客栈里传来的锐利目光,心中暗道:莫非那人和这个人贩子是一伙的?
正在这时,一个着一身文士装束、风度翩翩的年轻男人突然步伐匆匆的赶了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侍从护卫。
这个男人约莫二十来岁,脸庞瘦窄,皮肤白皙宛若冰雪,偏偏那双眼睛里,却是强压着急切的怒火、暗潮涌动。
宋智冷冷的一眼看向路边那个捏糖人的小贩,不带任何情绪的吩咐道:“把人带回去。”
捏糖人的小贩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脚下一软,差点就跪下了。
“保护少主不力,回去之后自己去刑堂领罚!”随后,宋智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一群护卫,淡淡吩咐道。
“是!”那群护卫“唰”的跪下一地。
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宋师道乃是岭南宋阀阀主“天刀”宋缺的幼子,宋智今次前来五羊城拜访此地城主,原以为并无繁杂事务,便顺手把缠着人不放的小侄子也带了出来,却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在五羊城中,宋师道竟然险些走失!
直到这时,宋智的视线才落在那个还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人贩子,察觉到对方是被人以真气点穴截脉的手法伤了腿部,微怔之后,心念一转,便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即惊且怒的沉声命令道:“把这人也带回去!”
待他将宋师道交给旁边一个护卫抱着之后,宋智方才拱手揖礼道:“刚刚哪位前辈出手相助,岭南宋阀铭刻于心,来日定当报答!”
宋阀之名一出,在场的寻常百姓无不哗然震惊。
从没听说过这方江湖势力的凌楚思一脸“(⊙_⊙)?”的表情,握着手里的猿骨笛,突然小声问了一句道:“将来若是有人找上门去,该如何证明他就是今天那个前辈高人?”
六七岁小女孩的声音稚嫩而清亮,在人群中极为突出。
宋智一怔,视线循着刚刚发声之处寻来,发现竟然是个身着玄色锦缎衣裙的小孩子后,不由得有些愕然,却仍旧回答道:“那位前辈点穴截脉的手法,宋某自能辨识得出。”说着,还伸手指了指被护卫拿住的人贩子的腿部。
凌楚思心道,那是因为这个人贩子武功粗浅,除了丁点轻功之外,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若是碰见了高手,一招“商阳指”的真气也不过就是在对方体内持续几息,顷刻间便会消散了!
宋智说完,很快便带着宋师道和手下护卫离开。
凌楚思转了转手里的猿骨笛,扭头进了旁边的“仙客来”客栈,打算先吃饭休息。
客栈里的中年文士却是一眼不错的盯着凌楚思,看看她手中的猿骨笛,再瞧瞧自己手中的铜箫,见她竟也进了这客栈之中,不由一笑,心中暗道:这拿笛子的小丫头颇有胆识,若是根骨尚可,反正自己那大徒弟林士宏已经出师不在身边,把这小丫头带回阴癸派中留在身边给自己做个小徒弟倒是不错。
第2章 湖真险恶
客栈小二见到门口有客人进来,扬着一张笑脸就迎了上去,发现进来的竟只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后面却并无大人跟随时,方才呆了一呆。
凌楚思一边往客栈里面走,一边随口吩咐道:“来间上房,再来两道你们这的招牌菜送到屋里去。”
客栈小二下意识的答道:“好嘞,客官您里面请。”说完之后,才有些发愣的又道:“您就一位?”
“嗯。”凌楚思简短的应了一声,她知道自己这会儿完全是小孩子模样,留在客栈的大堂里实在是太过惹眼,为了少点麻烦,自然还是直接一个人在房间里休息的好,便头也不回的直接往楼上走。
那个客栈小二则是有些发愣的跟在了凌楚思的后面,到了二楼以后,才反应过来绕到凌楚思身边指了指楼上空着的客房。
一手举杯品茗一手横握铜萧的中年文士似有所觉的侧过头来,刚好和凌楚思的视线对上一瞬。
中年文士淡淡一笑,心中暗道,好敏锐的小丫头!
凌楚思则是记下了这个中年文士的面孔,在心里给这人打上了一个“疑似和刚刚的人贩子有所关联”的标签。
客栈的饭菜不一会儿就做好端了上来。
凌楚思坐在桌边,拿起筷子才吃了两口,房间外便传来两下轻轻的敲门声,然而,不等她开口,外面那人便已经推开门闯了进来。
中年文士的风采气度不凡,单看他如同闲庭信步的仪态,或许“闯”字还略显得突兀了些。
凌楚思刚刚夹到嘴边的一筷子菜就这么悬在了那里。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那个中年文士微微含笑,仔细的打量着凌楚思极其纤细的手腕筋骨,心中愈发满意起来。虽然还没能上手检查一下这个小丫头的根骨如何,不过,单就是这双尚且稚小却动作极其平稳的手,也能分辨一二。
片刻之后,凌楚思主动开口道:“我没有喊人进来。”
中年文士的视线落在凌楚思挂在腰间的猿骨笛上,淡淡笑道:“你这笛子不错。”
之前远观,还以为不过是以竹管所制,这会儿离近了一看,中年文士才赫然发觉,这个小丫头手中的长笛轻而薄,质地油润略有透度,以中年文士的眼力,自然辨别得出,这笛子竟是以某种动物之骨精心打磨而成。
正当凌楚思一言不发,还在心里暗自琢磨对方的来意之时,那中年文士却突然说道:“小姑娘,你可愿随我习武?”
见凌楚思只是讶然的看着自己,顿了顿,中年文士握着手中武器,颇有几分蛊惑意味的继续笑道:“我这铜萧,你那骨笛,岂不是注定的师徒缘分?”
说这话时,那中年文士瞳孔微深,眸光闪动,竟是用上了精神暗示的邪门功夫。
凌楚思顿时心中骇然,万万没有料到此人看上去气度儒雅、文质彬彬,面对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竟然也意图用幻觉来影响控制对方。
不过,也因为这,凌楚思倒是打消了自己之前猜测的对方其实是人贩子同伙的想法,毕竟,学点武功皮毛去装模作样还有可能,精通这种邪门功法的人,江湖中只怕是不多见,跑来当人贩子倒是真“大材小用”了。
念及此处,凌楚思倒是真有点好奇这个人找上自己究竟是意欲为何了。
凌楚思摆出一副心神恍惚微微失神的模样,就听见那中年文士轻轻一叹,放柔语气问道:“乖徒儿,告诉为师,你家在何处,家中又有几口人?”
凌楚思心中纳闷,问这些事情做什么,难不成还真是想收徒,只是在这之前还需要弄清楚徒弟的家世背景?
那中年文士闻言,面色不变,只是漫不经心的自言自语声:“并无家人?入我阴癸派,倒是省得再去‘斩俗缘’的了。”
“俗缘”一说本是出自佛门,佛教以因缘二字解释人间事,所谓“俗缘”自然便是指尘世之事了。
对于佛门之人来说,曾经的一切尽是前尘往事,入了空门,便是尘心已尽、宛若新生,自然要放下那些过往之事。
可是,这个气度风姿非同一般的中年文士,行事之间却是颇具邪气,他才问过家中几口人这种问题,紧跟着便说出了“斩俗缘”这么三个字,凌楚思自然不难猜出,所谓的“斩俗缘”,恐怕就是害得人破家灭族后,使其孑然一身的拜入师门了。
——想要收徒却要先灭人满门,这到底是在收徒还是结仇!?
似是突然意识到凌楚思的眼神不对,中年文士下意识的微微皱眉,然而,赶在他做出什么举动之前,凌楚思已经猛地将手中的两根筷子飞掷而出,两根筷子竟也气势如虹,携着破空之声,径直袭向那中年文士的面门。
趁着那人匆忙执铜萧将筷子打落的时候,凌楚思往后一翻,随即一招“太阴指”疾退而去,闪身跳出客栈的窗户,只远远的留下一句小女孩声音稚气、脆生生的喊话:“脑子有病得吃药!”
自知被耍的中年文士愤而拂袖,握着铜萧的手收紧,竟是逼得手背上青筋暴露。
虽然并未与之直接交手,可是,仅从凌楚思飞射出那两根筷子的功力,也知道,她的内功深厚,绝对不是一个六七岁也就刚刚开始武道入门的小孩子所能具备的。他本以为,对方应该有些家世,所以胆识不凡,也学了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却没料到,这个表面上一副小孩子模样的人,恐怕其实是修习了什么阴邪古怪的功法,才会使身体变得宛若孩童之时。
“终日打雁,今日却是被雁啄了眼!”中年文士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把话逼出来,恨声道:“今日之羞辱,我辟守玄来日定当百倍报之!”
窗外,原本应该已经走远了的凌楚思突然倒挂着出现在窗口,一柄猿骨笛握在手中,略带惊讶的轻笑道:“原来你叫辟守玄?阴癸派是吧,我记住你了,蛇精病!”
凌楚思拉完仇恨,不等又惊又怒的辟守玄出手,挂在窗檐上的双脚一松,身体在半空中凌空一个翻转,已经施展轻功“点墨山河”掠身离去。
再次被坑而且又被羞辱的辟守玄恨得硬生生的劈碎了半张桌子,深深的吸了口气,方才满心愤恨的转身离开。
半刻钟后,凌楚思从客栈的后面溜溜达达的回到了自己房间的楼下,施展轻功“扶摇直上”,轻飘飘的飞身而起,从容不迫的重新从窗户回到房间,随手把窗户掩上之后,方才穿过被劈碎的桌子和洒了满地的饭菜,刚刚走到门前,就见到客栈小二哭丧着脸搬了张新桌子,正推门进来。
看到神态从容淡定的凌楚思,还有她背后一片狼藉的地面,客栈小二呆了一呆,身体还抖了一抖,然后才颤颤巍巍的主动开口回答道:“刚刚那位客官已经把这间屋子和打碎桌椅的账一并付了。”
凌楚思微微挑眉,视线扫过客栈小二新搬过来的桌子,“他都赔钱了?那你等会儿换好桌椅之后,再给我上一份饭菜,刚刚的全都被那人打翻了。”
第3章 湖真险恶
凌楚思待在客栈小二重新收拾好的房间里一个人闷不吭声的大快朵颐,与此同时,即惊且怒满心火气的辟守玄则是在离开客栈之后,仗着自己武功高深,趁着夜色渐深之时,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五羊城的城主府中。
凌楚思身份“暴露”之前,辟守玄还在沾沾自喜于此次发现了一个好苗子,满心盘算着收徒弟的事情。等到他真的找上了凌楚思,甚至连制造幻觉的功法都用上了,却发现凌楚思根本没中招,反而是佯装被迷惑的欺骗羞辱自己,辟守玄心中气急,偏偏又拿跑得太快的凌楚思没办法。
其实凌楚思跳窗离开的时候,辟守玄未尝没有追上去杀人泄愤的冲动。只不过,心中尚存的理智,却让他对凌楚思这种修炼了邪门功法、自己又不知道对方任何底细的人避之唯恐不及。
想到这里,辟守玄眉心微皱。
身为魔门阴癸派辈分极高之人,辟守玄可谓是生性谨慎多疑。念及凌楚思之前出手搭救宋师道,而后又当众出言向宋智提问,辟守玄拧着眉,阴谋论的想到,对方也可能是有意为此,按理说,身为岭南宋阀的第二号实权人物,宋智来到五羊城会此地城主一事,虽然逃不过四大门阀中另外三阀的有心人之眼,不过,却也并不是能够大肆声张之事。
辟守玄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铜萧,更加坚定了前往五羊城城主府的打算。
阴癸派的不少外门弟子,犯不着由派中高手亲自出手一个个的“斩俗缘”,本就是父母亡故的孤儿或者是被家人卖掉的幼童居多,当然也有一些家世尚可、根骨不错、在尚且年幼还不记事的时候就被拐骗而来的。
那个被宋智带回去的人贩子,一直以来与阴癸派有些牵扯,做的就是替阴癸派寻觅外门弟子的勾当。
只不过,这次那个人贩子竟然会盯上宋缺的幼子宋师道这等高门大阀出身之人,其实也是阴癸派中人有心诱导利用之故。
以岭南宋阀名列当今四大门阀的势力,倘若能使宋阀阀主、“天刀”宋缺的幼子成为阴癸派弟子,对日后阴癸派统一魔门可谓是不小的助力,甚至于,借将来宋师道之手反过来影响操纵宋阀都犹未可知!
只不过,将宋阀少主笼入派中这种事情,阴癸派的派主、长老等高手却是绝不敢亲力亲为,倘若被死对头慈航静斋抓到把柄、亦或是被岭南宋阀识破,恐怕都会对阴癸派造成极大的震荡。
辟守玄心中思绪百转,他原本走五羊城城主府这一趟,只是为了将那个并未成事的人贩子灭口,不过,现在倒是还可以借机探探虚实,看看刚刚那个练了不知道什么邪门功夫竟然让身体变成幼女模样的老妖婆同宋阀之间究竟有没有牵扯了。
夜色已至,月光倾泻,晚风温柔。
客栈里的凌楚思,用过晚饭之后,看到夜色渐深,便直接躺在床上休息。
翌日一早,神清气爽的凌楚思让客栈小二把早饭送到房间里来,用过早饭之后,又换了身不太起眼的衣服、脸上还蒙了个面纱,把碎银放在客栈房间的桌上,方才转身,直接打开窗户纵身一跃,避开了客栈大堂的众人从容下楼。
从客栈出来的凌楚思一个人在街道上兜兜转转,走走停停,仔细观察着此地的市井民生、风土人情。
就这一路走来,凌楚思所见之景,可谓是民生富庶,人民安居乐业,同凌楚思之前在大唐江湖中所经历的安史之乱中,北方诸地民不聊生、白骨成枯的乱世烽烟之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时之间,凌楚思也有些心生感慨,同时,却也免不了的对此时的年景产生怀疑。
待她终于找到一家书肆后,立即便走进去,专挑了当年的老黄历、文人的时事点评、游记等杂书,在书肆老板怔愣惊奇的目光中,干脆利落的付钱拎着书走人。
随后,凌楚思在五羊城的东街上找了家大堂中有说书人的茶楼,拎着刚刚买来的那摞书进去,直接要了个雅间,点了一壶当地所特有的凉茶,又随便要了两盘配茶的点心,便舒舒服服的坐下,一边喝茶翻书,还时不时的听两耳朵那说书人的讲古论今之言。
先把那些时事点评、文人游记搁在一边,凌楚思翻开黄历的第一页,看到上面写着的年号是开皇二十年后,顿时就一口茶水差点呛出来。
隋文帝开、开皇二十年=口=!
凌楚思咳嗽了半天,用手帕轻轻的拭了拭嘴角,漆黑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黄历上的年号,心中顿生一种极端荒谬之感。
隋朝开皇二十年,也是后世所说的开皇之治的二十年,彼时北周覆亡,隋文帝杨坚结束了五胡乱华后,在北方重新建立了大一统王朝,定都大兴城,定国号为“隋”。
隋文帝杨坚倡导节俭、废除了不必要的苛捐杂税,当时社会政治安定,人民生活安然,可谓是一片盛世之景。
不过,这份天下安定,百姓富足,也就只剩下这几年了。
看到这个年号,剩下的东西,基本也都不用看了。
凌楚思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搭在桌上,把玩着猿骨笛,微微垂着眼睛,听那个说书人在那里讲述最负盛名的四大门阀。
其中李阀便是后来建立唐朝的李渊、李世民一系,独孤阀、宇文阀凌楚思也都知道,唯独宋阀,却是她第一次听闻。
等到那说书人讲完一段,喝茶润喉之际,有坐在大堂里喝茶的好事者起哄道:“昨日岭南宋阀的人到了这五羊城中,何不讲讲宋阀之事?”
紧接着,又有人谈起昨天傍晚,宋阀的小公子宋师道险些走失,宋智带人来寻,正好有一神秘高人暗中出手相助一事。
周围的茶客一阵叫好声,还有人在不住的称赞当年梵清惠的绝世之美。
还有人一声叹息道:“可惜美人再美,也是枉然。宋阀主为了梵清惠独身多年,在家族的压力下,最终还是不得已取了个丑女为妻。”
随即,又有一人单手斟茶,动作如行云流水,神态间更是一派从容的轻声调笑道:“娶了丑女又如何?如今的宋阀主儿女双全,梵清惠可是落发为尼独自一人孤零零的守在慈航静斋那尼姑庵里呢!”
众人当即哗然,没想到,竟有人敢如此当众嘲笑讽刺慈航静斋如今的掌门人梵清惠,至于凌楚思,仍旧是一脸懵逼的表情,心道,慈航静斋是什么门派,这个如此出名的梵清惠又是谁?
第4章 湖真险恶
那个神态从容的男人话音落下,茶楼里只剩下一片寂然无声。
茶楼中的客人并非全都是江湖中人,只不过,慈航静斋之名,便是寻常百姓,也都有所听闻,唯独楼上雅间的凌楚思听得满头雾水,表情更是一脸懵逼。
正巧,因为刚刚那个声音从容清雅的男人打岔,茶楼里的说书人都沉默了下来,凌楚思眼珠一转,从背包里摸出一小块碎银来,手上内力催动,一个巧劲,愣是将那块碎银掷出之时,速度缓慢宛若轻飘飘的云絮,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稳稳的落在说书人面前的桌案之上。
凌楚思刻意压低声言,不让别人听出说话的乃是一个声音充满稚气的六七岁小女孩,语意婉转清雅如如汩汩清泉。
那说书人见凌楚思出手大方,而且,看对方丢下银两时的举动和对方从容不迫的语气,也知道那定然是个江湖高人,收起银两清了清嗓子,便朗声继续讲道:“慈航静斋一贯神秘莫测,鲜有传人行走江湖,不过,每逢中原处于乱世之时,慈航静斋便有门人出山,力图为天下拨乱反正,寻访并扶持真命天子。”
即使这说书人现在讲的东西,都是街头小巷众人皆知的说辞,不过,许是那说书人语调悠扬,词句张弛有序、不疾不徐,倒也引得茶楼中的客人安静下来坐在那里继续听他讲了下去。
唯独那个刚刚对慈航静斋出言不逊的男人,虽然手中仍然捧着一个茶杯,不过,心思却显然没有在说书人身上,而是时不时的往楼上刚刚凌楚思传出声音的雅间处张望一下,似乎是在试图弄清楚,刚刚说话的神秘高人是谁。
凌楚思坐在雅间里,早把那些已经没用的书籍堆在一边,这会儿只是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专心致志的听那说书人讲述慈航静斋和梵清惠的故事。
之前那个对慈航静斋颇为看不上的男人本是在斟茶品茗,不过,听到石之轩和碧秀心的这段之后,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却是微微一顿,几不可闻的冷笑了一声。
这声冷笑极轻,旁边的人若有所觉,却也并未太过在意。
正在这时,忽有一人缓缓踏入茶楼中,麟凤其采,渊渟岳峙。来人一身文士打扮,白衣玉冠,仪态风雅,举止若行云流水,唯独一双眼睛亮若寒星,却又隐有几分淡泊孤寂之深沉郁色。
来人看向还在讲碧秀心和石之轩之间故事的说书人,不觉微微皱眉,淡淡说道:“多嘴多舌。”
明明这个男人的口气很轻,可是,说书人仍旧忍不住微微一滞。
那个原本还神色淡泊忧郁的白衣文士听到这里,眉心一皱,眼中寒意乍现,骤然出手,明明是一击毙命的杀招,由他用来,却是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好看。
说书人骇得脸色刷白,他一个浑身上下就属嘴皮子最利索、根本不懂武功的普通人,骤然面对这种杀招,僵在那里根本就无从躲闪,甚至于,只是那凌厉的掌风,便足以毙其性命。
身为一个专注的阵营党,凌楚思当初没少在南屏山、昆仑、黑龙沼、马嵬驿等地四处巡山各种浪,而这种经历也就使得凌楚思对于旁人身上的杀气极为敏感。
就在那个说书人面色惨白心中满是惊恐,脑海中只剩下“吾命休矣”四个大字的时候,只见一道隐约含着墨色和绿意的气劲自他身上闪现一瞬,虽然顷刻间就被人以强劲的掌风击碎,说书人也如同轻飘飘的风筝一样口吐鲜血的被打飞了出去,然而,当他重重的撞在墙上再滚落在地后,惊愕的发现,除了刚刚喉头一甜吐了口鲜血外,竟然连胳膊腿都没断!呆滞了片刻,那个说书人还在吐着血就已经手脚并用一溜烟的爬了起来。
“什么人!?”白衣文士见那说书人竟然没有死,想到刚刚一闪而尽的奇妙气劲,眼中刹那间闪过一丝惊愕的神色,旋即猛地抬头,看向茶楼二层的雅间。
“阁下好狠的手段呐!”握着猿骨笛的凌楚思站在二楼的雅间里,轻轻一笑道,“那说书人给我讲的故事还没完,阁下进门就要杀人,这是什么道理?”
刚刚察觉到不对之后,觉得凭借说书人那种根本不曾习过武的柔弱小脆皮身体,就算自己糊他一脸“春泥护花”估计也保不住对方的小命,无奈之下,凌楚思只能匆忙之间切了个离经心法,真气游走,一招“折叶笼花”套在了那个说书人的身上,好歹保他一命。
白衣文士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只是眼中诸多情绪闪过,显然还在衡量楼上这个能够以气劲挡下自己一招的不知名高手的深浅。
那个说书人只是个不通武功的寻常百姓,这一点毋庸置疑。按理说,这样的普通人,沦为炮灰有可能,但是,有江湖高手专程找上门来取他性命的可能性还真不大。
凌楚思也在琢磨,那个白衣文士为何露面就要杀人,想着想着,却是突然眼前一亮,轻笑着说道:“难不成,阁下也与慈航静斋的哪位仙子有旧,所以格外见不到别人说她们的是非不成?”
从凌楚思开始猜测他与慈航静斋有旧之后,白衣文士的眼神便猛地暗沉了下来,冷哼一声,便骤然轻身纵起,掌风携万钧之重如惊雷掣电般势态迅猛的朝着凌楚思所在的雅间袭来。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神态从容语调清雅却偏偏对慈航静斋颇为不假辞色的男人也猛然间出手,腕间微动,已然抽出一柄剑身乌黑、流光乍现的锋利短剑,厉声喝道:“石之轩!”身形如同鬼魅般飞掠闪动,剑锋寒芒毕露,如破空之势猛地刺向了白衣文士的后心。
凌楚思闻言顿时一震,惊愕道:“他就是故事中和碧秀心搅在一起的石之轩!?还真是恼羞成怒来灭口的么!”
石之轩顿时气急,只不过,比起收拾凌楚思这么个嘴欠偏偏又摸不清底细的神秘人,于他而言,这会儿更重要的还是击杀那个上次被他侥幸脱逃的补天阁传人!
就在那柄乌黑短剑几乎要刺中白衣文士的时候,白衣文士脚下步伐一变,身形竟是如同影魅一般,诡异的飘离开剑锋所及之处,待他转过身来,一手抬起,以四两拨千斤之势,避开剑锋,举重若轻的拂向乌黑短剑的剑侧,竟是以一指之力,迫得那柄短剑剑锋回转攻向持剑之人。
凌楚思一看,就知后面那个年轻人要糟,手腕微动,指间的猿骨笛轻扬,一招流溢于中,布散于外的“春泥护花”气劲已经糊在了那个手执乌黑短剑、刚刚叫破“邪王”石之轩身份的年轻人身上。
柔和的气劲隐约带着些一闪而过的青翠绿色,融入正同石之轩对敌的年轻人体内,满含盎然生机。
下一瞬,“春泥护花”的数层气劲散去,年轻人拼着内伤仓促躲闪掉自己刚刚那招被石之轩以借力打力的手法反回来的剑刃杀招,嘴角已经浸出了一丝殷红的血痕。
凌楚思深深拧眉,给他刷了个聊胜于无的“握针”之后,纵身从二楼的雅间跳下,反身冲着石之轩一招“太阴指”,扭头对那个年轻人道:“走!”
凌楚思还在躲闪着石之轩的攻击,仓促之间,一招“芙蓉并蒂”击中对方,趁着石之轩身形一滞的瞬间,回头冲着那个年轻人怒道:“办不到!劳资刚从花间心法切成奶花还特么没换掉花间装备,打也打不过,奶也奶不上,打个鬼啊!”
第5章 湖真险恶
年轻人听到“花间心法”四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凌楚思口中所说的“打不过”这件事扯了过去,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看到石之轩脸上的表情也是尤为惊怒愕然,那个年轻人没有任何迟疑,身形一闪,已经施展轻功迅速的从这间被刚刚他们三人的打斗砸得乱糟糟的茶馆中离开。
凌楚思顿时转身,先是又朝着石之轩扔了个“少阳指”,少阳指和太阴指一样,俱是出自点穴截脉的武学套路,内含于肺,外在于皮肤,其气主为燥,其气劲入体,便是以石之轩的内功深厚,也有一瞬间的步伐迟滞。
旋即,凌楚思又动作迅速的扔了一锭银两到正吓得两股战战缩在柜台后面的茶楼老板那里,小女孩模样的凌楚思用轻快稚气、却无端也能挑起三分火气的声音笑道:“估计石之轩是不会把打烂的桌椅板凳还有屏风的钱赔给你了,店家,连同刚刚楼上的茶和点心一起,我都一起付钱了!”
凌楚思付完钱,一招“蹑云逐月”身形如电,直接冲到了茶楼的门外,旋即便循着刚刚那个年轻人离开的方向,施展轻功“点墨山河”,顷刻间已经掠出许远的距离。
待到石之轩也冲到茶楼门口时,抬头张望的一瞬,便只能隐约见到凌楚思远远的一个身影,心下一沉,竟也纵身追了上去。
五羊城的东城门外,一个小树林里,年轻人正一手扣在碗碟粗的树干上,身躯站不稳的弯折,他的面色有些近乎青灰的惨白,因为用力,白皙如玉的手指还在不自觉的微微痉挛。
凌楚思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年轻人这幅衰败而虚弱、却强撑着不肯倒下的固执模样。
感受到有人来时,那个年轻人明显惊了一下,待到凌楚思走近之后,看到是这个小女孩模样的“前辈高人”,年轻人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些。
凌楚思微微侧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眼,手里的猿骨笛在指间打了个旋。
“刚刚石之轩打你一下的伤势,有这么重么?”凌楚思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悠悠的对着年轻人读了个长针。
太素九针乃是万花武学中,离经易道心法之下的绝学,其中的大招“长针”尤以“内舍于骨解腰脊节胜理之间”为重,恢复气血的效果尤为显著,就是施展起来极为缓慢,真正对敌之时,没有其他功法辅助,很难顺利的不被人干扰的将其用出来。
年轻人感受到,随着那股充满了生机的柔和真气浸入自己的体内,在经脉间游走之时,竟让人丝毫生不出排斥不适之感,原本伤至内里的伤势顿时一缓,虚弱而衰败的身体竟是瞬间便轻松了许多。
随着沉重的内伤被有效遏制,年轻人轻轻的舒了口气,不掩惊讶的看向一派优哉游哉模样的凌楚思,虽然根本摸不出对方的深浅,不过,从对方和“花间心法”有关、以及刚刚石之轩惊怒的态度上,年轻人也知道,至少目前,对方和自己似友非敌。
念及此处,年轻人摇摇头笑道:“我本就有内伤在身,刚刚若非前辈出手相助,石之轩之前在茶楼中的那一掌,便足以要了晚辈的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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